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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

《破晓》

给CP的生贺,存个档

是我们每个角色的故事




“成、成和体统!”一声清亮的童声引来街道许多人的注视。

 

唐熠抱着黎姚也循声望去。是一个丐帮的成年男子,肩上扛着一个十来岁的男童。小孩身着白蓝相间的服饰,一个发髻高高束在头顶,虽然嘴上说着唬人的话,但是身体挣扎的幅度却很小。

 

“外出游玩,就不必这么端着了,小梓熙。”唐熠听到那名男子这么说到,声线不算特别暗沉。

 

“但,但是师父说...”小孩声若细蚊,讷讷开口道。

 

“逃都逃出来来了,还管什么师父说。马上就是你的生辰了,我带你偷偷跑来扬州玩,还要跟我念叨什么礼仪体态了,放松一下不好吗?”丐帮男子抓住男孩的两个小细腿颠了颠,成功引来小孩一阵颤栗,条件反射搂紧了男子的脖子,成功让他脸上的笑容更大了。

 

说实话,这样的组合确实不多见。众人眼中丐帮弟子本就是洒脱自在,不拘礼法的,和这一看就出身士儒家的男童谈笑风生,怎么都让人匪夷所思。

 

不过两位当事人可不在意这些了。依旧是一方时不时得逗弄,一方恼羞成怒却不敢言,生怕从肩头掉了下去。两人就这样吵吵闹闹走远了。

 

这边唐熠敏锐地捕捉到了“生辰”二字。他在腥风血雨中长大,从有意识起一直在唐傲骨门下接受训练,连亲生父母也未曾见过,刀尖舔血,断是从不曾听过生辰一事。只偶尔出任务时会碰见任务目标过生辰的情况,一家人欢声笑语举杯庆贺,有的甚至大摆家宴。

 

他不知道这样有什么意义,他甚至不知晓自己的生辰是何时。他只知道,这个时候,人们是欢喜的。至于为何欢喜,他无法理解。他没有亲人,没有朋友,即便知晓,也是无趣。

 

但是如今却不同了。他从南疆带回来的这个孩子,让他第一次生出了走出囚笼的想法。

 

没有过丝毫带孩子的经验,唐熠觉得如果过生辰会让人欢喜,那问问她愿不愿过什么时间过总是没差的。

 

“呃..小桃,你知道自己的生辰吗?”唐熠低头对着怀里的女孩说到。

 

黎姚抬起头思考了一会,摇了摇头。

 

也罢,毕竟是南疆的孩子,风俗可能和中原不太一样。何况当初带她走,也并未听说过孩子的父母任何消息。也许和自己一样,不过是盛世中的蚍蜉,自是无身世无来历,在茫茫世中浮浮沉沉一直到老。

 

可是现在不同了,七情六欲被打开,他感受到了来自风的讯息涌进他的身体。

 

便是蚍蜉,也可撼树。

 

他未曾想过要去撼动大树,但他愿意和黎姚一起走出泥沼,褪去一身泥泞,活得光鲜,过得自由。

 

“那小桃,想不想过生辰?”唐熠轻轻说道,“过生辰可以吃到荷包蛋,可以吃到糖葫芦,还可以许个愿望,做很多平日做不了的事。”

 

黎姚瞪大了眼睛,仿佛在思索唐熠话中的意思。

 

她张张嘴,努力做着口型。

 

是 开 心 的 事 情 吗?

 

唐熠一眨不眨地辨认她的口型,得到回复后立马点点头:“没错,我见着过生辰的,没有一个不欢喜的。既然如此,今日是七月初四,以后你的生日便是今天了。怎么样?”

 

黎姚弯弯眼睛。

 

那 阿 熠 会 欢 喜 吗?

 

“我当然会,”唐熠不由得伸手揉揉她的小脑袋,“是给小桃过,肯定是欢喜的。”

 

黎姚摇了摇头,把唐熠的手拉过来,摊开他的手掌,用食指在他掌心歪歪扭扭地划起来。

 

唐熠不知道她要干什么,就干伸着手站在街头。小孩手小小的,很轻柔,在掌心划过略微有些痒。

 


“我——”

 

唐熠终于认出黎姚是在自己手上写字。

 


“们——”

 


“一...”

 


“起——”

 


“过——”

 


“今——”

 


“日——”

 

“......”唐熠读完愣了两秒,随即觉得鼻子发酸,“好,我们一起。”

 

“今后,我们一起过生辰。我们要陪着对方,一整天都欢喜。”

 

从今往后,便为泉涸之鱼相呴以湿,光影随行,即便苦难,也是两个人的冷暖自知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“阿熠,醒来了吗?”黎姚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。

 

昨晚扬州下了一夜的雨,温度终于降了些,没有到让人难以入寝的地步了。

 

唐熠听到黎姚走近房子的脚步声时就从梦中醒来了,难得做完任务能够好好放松一下,便迟迟未睁眼,还在床上抵抗睡意天人交战。

 

黎姚把手里的茶杯放到桌上,到床前站定,看着面前闭目的人不停颤动的眼睫,抬手帮他把额前略微汗湿的碎发拨到脖子后面,开口道:“既然醒了怎还不起来,陈姐姐和阿雨他们都到了,大家都在等你呢。”

 

“嗯,这就起。”唐熠坐起身,抬头看向坐在床沿的少女。

 

黎姚一头乌发挽在脑后,几绺碎发留在额前,出落得温婉又大方。

 

八年的光阴让许多故事有了新的开头,新的桥段,新的人物,也有了新的答案。

 

唐熠在五年前就彻底离开了唐家堡,带着黎姚四处游历。一起赏过长安花,看过西湖雪;走过栖霞的枫叶路,游过金陵的秦淮江...那是唐熠前十几年的岁月里从未有过的景色,也更让他相信当初这个决定是无悔的——他牵着黎姚的手,走过每一个地方,经过很多个春夏秋冬,看着当初对着自己伸出手的小女孩,长成人见人爱的小姑娘,然后又变成亭亭玉立的少女。

 

看到不同风土人情,奇珍异象的时候,黎姚的眼睛总是闪烁着光芒,黎姚笑,他也便跟着笑。他从未有过的满足,这是他陪着长大的女孩。

 

“在想什么,做了什么有趣的梦吗?”黎姚微微歪着头。

 

被从回忆中拉回来,唐熠伸手摸摸嘴角:“算是吧,梦到了很久之前的事情。”

 

看到对方双眼充满了迷惑与好奇,便伸出手轻轻揉了一下她的头发,继续道:“就是当初带你看病,刚到扬州那会,碰到了阿先和梓熙。”

 

“他们俩这么多年,还是那样子。”黎姚像是想到什么,弯了弯眼。

 

“嗯。”唐熠应了一声,便不再开口,只是一双深邃的眼细细描摹着面前的人。从眉眼到鼻梁,从长发到掌心。

 

“阿熠,怎么了吗,为何要盯着我看...”黎姚被盯得莫名其妙,又觉得唐熠的眼神太过炙热,包含太多。

 

“...我在想,若是当初并未带你走,会是什么样。现在想来还是一阵后怕。”唐熠握住黎姚放在膝盖上的手,“那时我什么也不懂,一念之差你便有可能死在我的刀下,幸好...”唐熠没再说下去了。

 

黎姚感受到覆在自己手上的手掌在轻颤。她用眼神示意唐熠继续说下去。

 

“幸好我选择了带你走出来。说真的,从南疆到扬州路途遥远,和你一起,便不曾觉得艰辛。那些风景,也是我们一同看的。”

 

“我就看着你,从那么小一点,不会说话,一路走来”唐熠轻轻摩挲着黎姚的手“长到现在这么大,连及笄都过了三年,让我一瞬间觉得很恍惚。”

 

“我们真的在一起度过这么久都时间了吗,还是现在才是我做的梦?我还是没有找到大夫治好你的嗓子,你还是跟着我过不了安定的日子...”

 

“阿熠,阿熠,你听我说。”黎姚打断了唐熠的话,举起自己未被握住的右手,展开,“你把手覆上来看看。”

 

唐熠不明所以,但还是照做了,轻轻把手放上去。少女的手很柔软,还有些凉。

 

“你看,我的手,和你差不了多少了。你记得当初吗,你拉着我走在集市上,都怕我的手从你拳里滑走,所以总是抱着我。”黎姚又示意唐熠把手松开,伸出左手握成拳头比划。

 

唐熠看着相合的手掌,黎姚的手指纤长,和他不过差了一个指节。

 

“所以,阿熠,这都是真的,我长大了。”黎姚倾身靠近唐熠。

 

少女越靠越近,近得唐熠都能闻见她身上常年佩戴的香囊若有若无的香气,一时不知作何反应。

 

黎姚帮他把刚刚因为动作幅度过大又蹦到前面的碎发别到耳后,轻轻在唐熠额头落下一个吻:“你的小桃已经长大了。”

 

唐熠因诧异略微瞪大了双眼,他看着黎姚,感受着对方的手轻柔地从他脸侧划过,心里顿时软的一塌糊涂。化成水,又把炽热的情感涌上了胸口,又堵又温暖。

 

“嗯。”他闭上眼,嘴角微微翘起。

 

“阿熠,我先出去帮他们整理桌子了,你也快点着好衣裳,别让大家等太久,今天可是咱们俩的生辰。”黎姚起身,冲着唐熠眨了眨眼,从屋里走了出去。 

 

唐熠一个人在床上发了一会呆,便下床更衣。房间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清香。

 

黎姚刚出屋子,陈琅就站在桌前冲她挥手:“小桃快过来,今日是你的生辰礼,只需落座便好。菜肴和点心都摆好了,就等着你们俩呢。”

 

黎姚笑着应了声,坐了下来。没过多久感受到身旁多了别的气息,转头发现是赶了一路风尘仆仆的陆雨。

 

她翻出手帕递给陆雨,对方点头接过来,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,转瞬即逝。

 

“若是路途太过遥远,晚几天来也无妨,不过是个生日,也用不着大家这么兴师动众的。”黎姚笑着说。

 

“这不行。”陆雨摇摇头,不同于中原人的浅色瞳孔在阳光下更显透明,散发着一种冷淡疏离的气息。

 

“这么多年,只见过寥寥几面,我总得看看,你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。”她的声音波澜不惊,像是在陈述公事,但黎姚知道,不论别人如何行事冷淡,表里如一,陆雨绝不是如此。

 

她就像包住火的冰,只是需要时间,厚厚的冰层就会融化,流下的水也是温热的。这个过程是寂静的,如同陆雨本身就是不动声色多过于喜怒昭彰。

 

“小家伙也没有比别人大多少,也别一天学大人板着一张脸。”突然,两人之间凑过来一只金色脑袋,狠狠揉了一把陆雨的头发,被对方一巴掌打了回去。

 

“嘶..你下手轻点。”陆败沙伸手搓揉被打红的手背,“也不知道是谁一收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得赶路,末了还在这里强装淡定喔。”

 

陆雨狠狠地剜了他一眼,没吭声,耳朵却漏出点粉色。

 

“噗。”在一旁本来被吓到的黎姚,看着两人十年如一日的相处,不禁笑出了声,弯着眼睛看着他们俩。

 

 

 

 

穿戴整齐刚走出屋门的唐熠,很多年后还记得这一场景。那一瞬间,仿若穿过狭窄的山口走进了一片原野,豁然开朗的阳光被整个地掬起一捧洒进了黎姚的眼里。

 

她就是那种存在,是他穷尽千山万水找到的汩汩甘泉,永远像那朵山茶花馥郁却温柔,浓而不烈,是山间的晨雾,朦胧却雅致,清而不冷。

 

即便抵杯碰撞,揉碎光线,模糊视角,但当她看向自己,用一种全世界都黑白的耀眼,那双眼睛好像是盛开后的花田,唐熠便知道,他的世界全部都是她了。

 

他的小蝴蝶,长大了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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